第一百四十章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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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梁丘君望的話出口總是一種平靜的語調，但在總能讓聽得人覺得不寒而栗。
那黑衣人道，“按王爺的吩咐，宮中的人每天都有在………”
梁丘君望打斷道，“你看著皇兄服用下去的嗎？”
黑衣人說不出話來了。他平日裏都跟著梁丘君望進進出出，這些消息不過是別人匯報過來的，他一點也不敢做出保證。
梁丘君望：“把宮中那個人換掉，要一個穩妥些的。”
說罷便轉了身，既沒有追責的意思，也沒有再多問的意思。只給了一個指令，便不再說其它。
黑衣人在他身後偷偷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剛剛那個瞬間自己的心臟都差點被凍成了冰。追隨梁丘君望這麽多年，他依舊不知道自己這個主子什麽時候是發怒，什麽時候只是簡單詢問。
梁丘君望踏進府邸，這裏明明是個王爺府，卻冷清得不成樣子，只有幾掌燈火在兀自明亮著。他進門來既沒有人來迎接，也沒有人在等候。
府裏有的不過是他手下的幾個暗客。若是趕上都有任務，只怕是這點燈火也不會有。
梁丘君望取過一盞燈籠，提在手裏，回了自己的臥房。
第二日清早便又要早起上朝。因為現下梁丘念華動彈不得，是由梁丘君望和當今丞相共同主事，進行決議。但糾起細節，不過是聽一群文臣武將打嘴皮子官司，聽得人腦仁都疼。
丞相已近不惑，有時爭議激烈起來，恨不得在朝堂上當場暈倒。倒是梁丘君望板著那玉雕似的臉，聽得認真又仔細，還能時不時接上一兩句。細聽之下便會驚覺這位聲稱歸隱的王爺對朝中各種勢力關系實際上是門兒清得很。
等到了下朝，梁丘君望還沒走就又被一位公公叫住了，說是陛下想念王爺了。
梁丘君望點了一下頭，便跟著公公走了。似乎這麽長日子自己沒去探望過兄長的事壓根沒有存在過一樣。
公公在前面引路總時不時要回頭看上一眼。這位王爺既不多話，走路又輕，楞是半點響動都沒有。弄得他總覺得自己身後壓根沒有人似的。
這麽一步三回頭似的好不容易把人引到梁丘念華的寢宮，這位公公忙不疊地退了。
梁丘君望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結果禮行到一半被梁丘念華給打斷了，那人蒼白著一張面色坐在龍床上，隱約看得到他的生命在毒藥之下漸漸衰頹。
不過他看起來精神倒是不錯，笑著道，“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快過來，今天禦膳房做了新式的糕點，嘗嘗。”
梁丘君望果然停了行禮，走近了兩步。
雖說梁丘念華比梁丘君望長了幾歲，但外表實在是看不出來。這位帝王大概是生來就病秧子似的，身體一點底子都沒有，從小養得嬌貴，看起來居然有幾分面嫩。性子也估計是從小被疼出來的，溫和又愛笑，簡直像個小輩，這張臉即使做出撒嬌的事來也是半分不違和。
倒是梁丘君望，整日裏板著個臉，老氣橫秋，戾氣橫生。再加上以前有去過邊疆禦敵，風霜過後這張臉看起來比他皇兄成熟得多。
一邊的小桌上放著幾碟小點心，做得精致可愛。梁丘念華示意梁丘君望自己拿，重覆道，“嘗嘗？”
這屋子裏的宮女公公都退了出去，沒有一個可使喚的，梁丘君望也只得再走近了兩步自己動手拿——這兄弟二人若說是有一點相似之處，恐怕就是各種事都不愛假手於人。只不過梁丘念華是個病秧子皇帝，所以大多數時候只能想想，其實離不開別人的侍奉。
梁丘君望在幾碟點心中挑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素白的皮裹成一個圓圓的團子，也不知道裹得是什麽，皮上撒了一層糖粉。
他拿起來咬了一口，咀嚼後就咽下去了。好似他壓根不是在品嘗點心，只是專門來完成他皇兄給他的一個命令。
梁丘念華習以為常，只道，“如何？”
梁丘君望平淡道：“好吃。”
梁丘念華差點笑出來，他這個皇弟總是如此。他大概是從小一起長大習慣了這個人的氣場，非但不覺得這個人冷，還覺得這麽板著個面孔說“好吃”有幾分可愛。
梁丘念華道，“你該嘗嘗旁邊那份，對，就是那份花型的。那個你應該會喜歡。”
果真梁丘君望又嘗了一口花型的，問起來還是說“好吃”。
而後梁丘念華又拉著人扯了點有的沒的，大概就是一些閑話。有宮中的一些雜事，也有一些憂心的家國之事。梁丘君望一邊聽也一邊說出自己的見解，話不算少，可每一句話吐出來都沒有半分語調起伏。
倆人一起說了沒一會兒，梁丘念華就開始咳嗽，咳著咳著居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梁丘君望在一邊冷眼看著。
這時守在外面的宮女們進來了，說是太醫吩咐，陛下體內毒性未解，不宜大動。幾句話原本是勸退梁丘君望的，意思是陛下要歇息了。可不知是不是怕得緊，楞是說得磕磕巴巴的。
梁丘念華好不容易順過來氣，笑道，“你趕他做什麽？”
那宮女當場就跪下了。
溫和的主子帶出來的奴仆大多有些恃寵而驕。梁丘念華天生沒有架子，因此這些親近的宮女偶爾還能大起膽子兇他一兩句，比如說哪天的藥沒喝幹凈，這群人總是不依不饒的。
可在梁丘君望面前她們就沒這個膽子了。
梁丘念華道，“起來起來，朕又沒怪你。”
那宮女戰戰兢兢地站起來了。
梁丘君望看了那宮女一眼，隨即轉頭看向梁丘念華，道，“皇兄的身體如何了？”
梁丘念華笑了笑，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豁達，“哪有什麽如何不如何？還沒死罷了。”
說罷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事，面色由豁達出現了幾分憂色，道，“我……咳，朕聽說了，朝中關於你的傳聞。”
他在梁丘君望面前不大習慣用“朕”的自稱，不過眼下有人，總不能太隨意。
關於梁丘君望的傳聞無非就那麽些，權傾朝野圖謀不軌。
梁丘念華看著自己這個永遠無悲無喜的皇弟，嘆息了一聲，道，
“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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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道，“按王爺的吩咐，宮中的人每天都有在………”
梁丘君望打斷道，“你看著皇兄服用下去的嗎？”
黑衣人說不出話來了。他平日裏都跟著梁丘君望進進出出，這些消息不過是別人匯報過來的，他一點也不敢做出保證。
梁丘君望：“把宮中那個人換掉，要一個穩妥些的。”
說罷便轉了身，既沒有追責的意思，也沒有再多問的意思。只給了一個指令，便不再說其它。
黑衣人在他身後偷偷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剛剛那個瞬間自己的心臟都差點被凍成了冰。追隨梁丘君望這麽多年，他依舊不知道自己這個主子什麽時候是發怒，什麽時候只是簡單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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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裏有的不過是他手下的幾個暗客。若是趕上都有任務，只怕是這點燈火也不會有。
梁丘君望取過一盞燈籠，提在手裏，回了自己的臥房。
第二日清早便又要早起上朝。因為現下梁丘念華動彈不得，是由梁丘君望和當今丞相共同主事，進行決議。但糾起細節，不過是聽一群文臣武將打嘴皮子官司，聽得人腦仁都疼。
丞相已近不惑，有時爭議激烈起來，恨不得在朝堂上當場暈倒。倒是梁丘君望板著那玉雕似的臉，聽得認真又仔細，還能時不時接上一兩句。細聽之下便會驚覺這位聲稱歸隱的王爺對朝中各種勢力關系實際上是門兒清得很。
等到了下朝，梁丘君望還沒走就又被一位公公叫住了，說是陛下想念王爺了。
梁丘君望點了一下頭，便跟著公公走了。似乎這麽長日子自己沒去探望過兄長的事壓根沒有存在過一樣。
公公在前面引路總時不時要回頭看上一眼。這位王爺既不多話，走路又輕，楞是半點響動都沒有。弄得他總覺得自己身後壓根沒有人似的。
這麽一步三回頭似的好不容易把人引到梁丘念華的寢宮，這位公公忙不疊地退了。
梁丘君望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結果禮行到一半被梁丘念華給打斷了，那人蒼白著一張面色坐在龍床上，隱約看得到他的生命在毒藥之下漸漸衰頹。
不過他看起來精神倒是不錯，笑著道，“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快過來，今天禦膳房做了新式的糕點，嘗嘗。”
梁丘君望果然停了行禮，走近了兩步。
雖說梁丘念華比梁丘君望長了幾歲，但外表實在是看不出來。這位帝王大概是生來就病秧子似的，身體一點底子都沒有，從小養得嬌貴，看起來居然有幾分面嫩。性子也估計是從小被疼出來的，溫和又愛笑，簡直像個小輩，這張臉即使做出撒嬌的事來也是半分不違和。
倒是梁丘君望，整日裏板著個臉，老氣橫秋，戾氣橫生。再加上以前有去過邊疆禦敵，風霜過後這張臉看起來比他皇兄成熟得多。
一邊的小桌上放著幾碟小點心，做得精致可愛。梁丘念華示意梁丘君望自己拿，重覆道，“嘗嘗？”
這屋子裏的宮女公公都退了出去，沒有一個可使喚的，梁丘君望也只得再走近了兩步自己動手拿——這兄弟二人若說是有一點相似之處，恐怕就是各種事都不愛假手於人。只不過梁丘念華是個病秧子皇帝，所以大多數時候只能想想，其實離不開別人的侍奉。
梁丘君望在幾碟點心中挑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素白的皮裹成一個圓圓的團子，也不知道裹得是什麽，皮上撒了一層糖粉。
他拿起來咬了一口，咀嚼後就咽下去了。好似他壓根不是在品嘗點心，只是專門來完成他皇兄給他的一個命令。
梁丘念華習以為常，只道，“如何？”
梁丘君望平淡道：“好吃。”
梁丘念華差點笑出來，他這個皇弟總是如此。他大概是從小一起長大習慣了這個人的氣場，非但不覺得這個人冷，還覺得這麽板著個面孔說“好吃”有幾分可愛。
梁丘念華道，“你該嘗嘗旁邊那份，對，就是那份花型的。那個你應該會喜歡。”
果真梁丘君望又嘗了一口花型的，問起來還是說“好吃”。
而後梁丘念華又拉著人扯了點有的沒的，大概就是一些閑話。有宮中的一些雜事，也有一些憂心的家國之事。梁丘君望一邊聽也一邊說出自己的見解，話不算少，可每一句話吐出來都沒有半分語調起伏。
倆人一起說了沒一會兒，梁丘念華就開始咳嗽，咳著咳著居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梁丘君望在一邊冷眼看著。
這時守在外面的宮女們進來了，說是太醫吩咐，陛下體內毒性未解，不宜大動。幾句話原本是勸退梁丘君望的，意思是陛下要歇息了。可不知是不是怕得緊，楞是說得磕磕巴巴的。
梁丘念華好不容易順過來氣，笑道，“你趕他做什麽？”
那宮女當場就跪下了。
溫和的主子帶出來的奴仆大多有些恃寵而驕。梁丘念華天生沒有架子，因此這些親近的宮女偶爾還能大起膽子兇他一兩句，比如說哪天的藥沒喝幹凈，這群人總是不依不饒的。
可在梁丘君望面前她們就沒這個膽子了。
梁丘念華道，“起來起來，朕又沒怪你。”
那宮女戰戰兢兢地站起來了。
梁丘君望看了那宮女一眼，隨即轉頭看向梁丘念華，道，“皇兄的身體如何了？”
梁丘念華笑了笑，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豁達，“哪有什麽如何不如何？還沒死罷了。”
說罷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事，面色由豁達出現了幾分憂色，道，“我……咳，朕聽說了，朝中關於你的傳聞。”
他在梁丘君望面前不大習慣用“朕”的自稱，不過眼下有人，總不能太隨意。
關於梁丘君望的傳聞無非就那麽些，權傾朝野圖謀不軌。
梁丘念華看著自己這個永遠無悲無喜的皇弟，嘆息了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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